【九】南柯怅50┇他脸颊微热，耳根都红了[第1页/共2页]

如此便真是服了梅自寒，竟然能做到手写、耳闻两不误，他是比别人多长了颗心还是如何滴？可就算是多一颗心，也该更加善体人意才是，怎又这般冷酷无情？

梅自寒沉默，看似是不肯理睬她，心中却有微动。

梅自寒笔尖蓦地呆滞，不自发抬起了双眸，望着她堕入深思。

她身上有一种特质，是深埋在血液里蠢蠢欲动的背叛，让他总感觉她不循分。

她不知，本身一时不平，随性群情几句，字字都敲打在贰心上。

这处记录的是鲁宣公之女，宋共公之妻伯姬。传道授业时他曾向幽梦报告过她的典故：

“你们这些君子啊、大男人啊，都奖饰她忠贞守礼，可礼教束民气、缚人行，其本义莫非就是要人读死书、认死理么？这清楚是对礼教的曲解嘛！”幽梦也不顾他的反应自说自话，“我看她，就是个被礼教束缚蒙了心，走火入魔的傻女人啊……真是可悲。”

“台榭。”梅自寒笔未停，淡然点她二字。

他不得不承认的是，她用心起来的模样很自傲，衬得她更斑斓动听了。

幽梦沮丧一叹，只能当真背下去，不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。

现在梅自寒清楚看到了这一点，俄然感到很冲突，她的背叛带着韧劲，是于他所信奉的儒家礼义所不容的，可却恰是她吸惹人的处所，也实在吸引了他，要他脱手压抑她这可贵而魅力的本性，他竟又莫名地，于心不忍。

敢在他面前辩驳和质疑儒学的礼教，在他教过的门生里，她是头一个。

她背至「襄公二十四年」。“经，大饥。传，五谷不升谓之大饥，一谷不升谓之嗛，二谷不升谓之饥，三谷不升谓之馑。四谷不升谓之康，五谷不升谓之大侵。大侵之礼，君食不兼味……”思路俄然卡壳，她几次咀嚼却想不起后文，“食不兼味……”

恰是入迷的梅自寒经不住与她猝不及防的对视，心跳竟快了一拍，别扭地转过脸去，他也认识到本身心虚发慌得过分较着了，不由得脸颊微热，耳根都红了。

那会幽梦听完就皱了眉：“这伯姬是不是傻？出嫁时我还挺佩服她那股子桀骜不平的傲气，如何人老了，到了这存亡攸关的时候反倒陈腐了？”

他冷眸训戒：“对先贤要心存畏敬，不成胡言妄言。”

“经，蒲月，甲午，宋灾，宋伯姬卒。”幽梦念到「襄公三十年」，“传，取卒之日加上灾上者，见以灾卒也。其见以灾卒何如？伯姬之舍失火……”

“经，十有一月，莒人弑其君密州。”幽梦大功胜利，笑容高傲一昂，“我背好啦！我棒不棒？快夸我！”

现在她在专注背诵着：“遂逮于火而死，妇人以贞为行者也。伯姬之妇道尽矣。详其事，贤伯姬也。”

婚礼典制中非论女方贵贱，男方除非天子，不然必须是要亲身迎亲的，诸侯王也不例外。而伯姬出嫁时，宋共公竟不亲迎，因此触怒伯姬，拒与宋共公同寝，直到宋国请来鲁国大夫当说客，才劝得伯姬与宋共公结婚。婚后十年，宋共公亡，伯姬始寡。至暮年，一夜宫室大火，宫人欲救伯姬出宫避火，伯姬年老却仍死守礼教，以为傅母不在身边，女子就不能在夜里出屋。她不顾宫人多次劝救，始终不肯出宫，因而抱守礼教而亡于火中，其贞烈被当时各国诸侯所歌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