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二十四章 血肉[第1页/共3页]

可雷远并不镇静。他两世为人，早有经历证明，鬼是怕不得的。越怕鬼就越有鬼，不怕鬼就没有鬼了。

雷远的手臂伤势将养了三年多，在药物和熬炼的共同感化下，已经大抵规复，平常行动与凡人并无差别。但每到夏季，仍然感受非常酸痛非常，一旦着了风，偶然候整夜都睡不着。

雷远待要再说，大巫伸脱手掌，在空中有力划过：“若盘瓠的子孙不敬盘瓠，则与汉人何异？蛮夷子民汉化，已是常事。但如果连酋长、渠帅都转而信赖甚么太清玄元，这是在断我们南蛮部众的根底！”

荆楚蛮夷并非铁板一块的政治实体，乃至也称不上血缘稳定的族群。千载以来，汉人持续不竭地南下，而蛮夷与之同处一地，相互对抗，相互渗入、影响。早就已经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

跟着厅堂中轻微的笑声，火盆里的火焰跃动着，把奇形怪状的光影映照到四周的帷幕和墙壁上，仿佛鬼怪在跃动狂欢。

“你是说沙摩柯么？”雷远连连点头：“此人的本性，我甚知之……他甚么都不信，信的只要好处。汉家朝廷能给他的东西，他便是在五溪深山中再熬一百年也得不到。既如此，他凭甚么信你们？”

实在，久经疆场的兵士们常常都有如许那样的旧伤势。只不过有人规复得好些，有人规复得差些。如雷远如许大抵无碍的，已经算很荣幸了。雷远曾听玄德公的元从抱怨说，张翼德近几年的脾气愈来愈暴躁，或许也和身材上的耐久痛苦折磨有干系。

笑了两声，他又感喟：“本来如此。”

再睁眼时，这位大巫已经站到了雷远面前。

自上古时起，楚地的各种巫鬼传说就很流行。近数十年来，因为天灾天灾的重重影响，公众苦不堪言，更多人向虚无缥缈的怪、力、乱、神之说寻求慰籍。

“而你们，一群躲在深山中的巫师神棍们，千百年来一代代的靠些蒙蔽手腕度日……你们给部民带来了甚么？你们只会让部民们永久愚笨无知，如许你们才气吃部民的肉，喝部民的血！”

“信誉妖道？”雷远反问一句，旋即发笑：“你是说张鲁么？”

雷远缓缓起家，指着倒地昏睡的其别人：“不止沙摩柯，另有他们，也是一样。与汉家来往才知数载，他们便获得财产、获得尊敬、获得前所未有的见地。乃至浅显的蛮人，只要踏出深山，只要结壮肯干，便能获得足以传诸子孙后代的广漠将来！”

下个刹时，雷远身边的火盆俄然狠恶燃烧起来。

大巫沉默半晌。

她忍不住喝问：“雷远，你信誉妖道，获咎于盘瓠。我问你，你可知自省吗？”

火盆是常见的器物，铜质，直口平沿，浅腹平底，口径在两尺摆布，深约半尺，内里交叉安排着柴炭。因为首要用以取暖，燃起的火焰并不甚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