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8章：馀恨 (3)[第2页/共3页]

他如许高耸地提起旧事，提起曾经的旖旎光阴，语气和顺缥缈得似山顶最瑰丽的一抹朝霞，几近要灭顶人。

我还是恭恭谨谨垂首，温婉道：“臣妾愚笨，跟从皇上看了几年折子，聆听圣训，才稍稍晓得些外相，还是离不开皇上的圣明。”

玄凌决计在“父子情分”四字上咬重了音，目光成心偶然扫到我脸上。

玄凌喝了参汤，精力略好些，便倚在枕上与我闲话，拣要紧的政事问了两句，他点头道：“你措置得甚好。”

第538章：馀恨(3)

玄凌的眉间闪过一瞬的忧色，“皇贵妃，你的容颜和畴前没有半分别离。”

玄凌久久不语，胸口气味荡漾，起伏不定，他恨声道：“阿谁狂徒——是甚么人？”

我启唇笑道：“是啊！父子俩的心性是最相像了。听徒弟提及，涵儿也和皇上一样喜好读《楚辞》呢。”

我叹了一口气，蹙眉道：“贵妃与德妃久在深宫，见多识广，本也不难办，只是这件事事关皇家面子，臣妾不得不请皇上的旨意。本来皇上抱恙，这件事是不该说的。”

我心头一震，渐渐舀着参汤道：“夙起就过来存候了，只是皇上睡着，就没敢出去打搅。”我笑盈盈道：“这个时候该跟着徒弟在习字呢，男孩子家可贵肯静下心来好好写几笔。涵儿也每天念叨着，要多见一见父皇呢，臣妾等下就让人打发他过来。”

我的神思一个恍忽，灵魂几近要荡出了这个紫奥城。仿佛还在很多年前，甘露寺的钟声悠悠回荡在悠远的天涯，甘露寺下的浩浩长河中，他与我泛舟湖上。满天繁星敞亮如碎钻倾倒在河中，青青水草摇摆水中，桨停舟止，如泛舟灿烂银河之间。他紧紧固执我的手，我伏于他膝上。因是带发修行，长长的头发随便散着，半点妆饰也无。他的青衣与柔嫩伏贴的亲热质感，他的声音是三月檐间的风铃，闻风泠泠轻响。他悄悄道：“宿昔不梳头，丝发被两肩。”我委宛接口，“婉伸郎膝上,那边不成怜？”他轻声笑，拢我于他怀中，手指悄悄穿过我的如匹青丝。他怀里，永久是如许洁净芳香的气味，似矜缨中淡淡的杜若清爽。

玄凌几近暴怒起来，神采乌青，如暴雨骤来，他的手俄然用力一挥，打到我手中的汤碗上，洋洋泼了一地，我顾不得去擦淋漓的汤汁，仓猝跪下道：“皇上息怒。”

他的手用力拍在榻上，可惜身子发虚，拍得并不响，怒道：“甚么不该奉告！是甚么时候的事？你给朕一五一十说来。”

玄凌神采突然大变，仿佛不成置信普通，声音刹时沙哑了，“你说甚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