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书网 - 玄幻奇幻 - 闽南童年 - 16、大叶桉

16、大叶桉[第1页/共2页]

五六十年代厦门大黉舍园里,莳植了很多大叶桉。它与凤凰木、番石榴、白玉兰和龙眼树,可谓园中树木的五虎将,共筑校园纵横交叉的常绿景观。大叶桉不是果树,当然不如番石榴和龙眼来得诱人;大叶桉虽会着花,小小的白花远不如凤凰红火,也不如玉兰香气袭人;但是大叶桉带给我童年的回想却多于其他树种,因为它浑身都是特性。

笑傲台风的大叶桉千万没推测挺过天灾百次却难逃人的毒手一回,*前期俄然一夜间被斩尽扑灭。来不及论证,乃至来不及喘气,就一棵棵惨死于乱斧之下。氛围中连续数天充满着树汁浓烈的气味,我大口大口呼吸着,眼睁睁看着株株大叶桉被砍倒时最后的抽搐!可这究竟是为甚么,为甚么?大叶桉没有嘴巴,直挺挺地任利斧灭尽性地戳杀。好久以后我才模糊听得对它极刑的讯断:大叶桉披发的气体与癌症的产生有联络。是甚么癌?肺癌、肝癌、还是血癌?没有答案,仅凭一个莫须有的“有联络”就随便灭尽了一个那么庞大的树群――一片片台风中固执的绿色生命体?!我不是植物学家,也不是医学家,但我曾以我幼小的生命“以身试树”,密切无间几百回,行影难离十余年,至今没有癌症的迹象,我对“大叶桉致癌”之说有疑义!“*”中人的冤案多数得以昭雪,那树的冤案呢?大叶桉不会上诉,至今没有一个切当的说法。而“宁肯托其有”的“莫须有”至今还是将大叶桉拒之绿化的门外,岂不令防风林带仰天长叹!大洋中郁郁葱葱的澳洲少不了大叶桉绿色的枝影,形形色色的澳洲土著们和移民们与大叶桉战役共处,敬爱的树袋熊、袋鼠和几维鸟和大叶桉相安无事,那它又何故在我们的故里引发癌症?!

如果大叶桉们都健在的话,那么14号强台风岂敢如此放肆?起码绿化的丧失将大面积减少!当时大叶桉被根浅的银桦取而代之,已故厦大植物学家曾沧江传授曾死力制止,可儿微言轻,阿谁荒诞的年代研讨树的“臭老九”算甚么?!让无辜的大叶桉返来吧,再绿我闽南,再筑层层绿墙于我南中国千里海疆!让抗风的大叶桉返来吧!

1959年的超等台风中大叶桉最显风采,多少老树被连根拔起,多少绿木轰然倒下,根深叶茂的大叶桉们硬是大难不死,树干在狠恶地摇摆,枝叶随疾风尖啸,可风后雨后,俏立还是。家门口的那棵大叶桉固然有葡萄拖累,受风面积增大一倍,也仍然故我,葡萄落了一地,但枝藤相缠,只是稀少了几分绿意。由此闪现出树端的一个鸟窝也竟然无恙,慧眼识豪杰,雀鸟识大树,英挺的大叶桉如何不令四邻寂然起敬!

大叶桉的树皮枯燥,色如肉松,厚而坚固,充满沟痕,用手指都能够等闲地抠下一块块来。大叶桉的叶子叶面大,亮光而柔滑,且叶厚色碧,能够很等闲地撕成一架绿“飞机”,悄悄一掷,在儿时的天空中晃闲逛悠地飞上两三米。手指因此染上了叶汁,那股不难闻的气味会久久地藏在指甲里。最妙的是它着花的时候,花芯一爆开,就会把花蕾上戴的小帽子顶落,一时候树上的蜜蜂嘤嘤嗡嗡,树下撒满蕾帽的星星点点。那年父亲被打成“右派”,小小的我一夜间竟也孤傲了起来,失落在地上的大叶桉蕾帽成了我最好的朋友,它的形状象个小漏斗,只是漏斗的小嘴端呈针状。先将其照在鼻尖上,对着镜子作个小鬼脸,可惜这蕾帽太小,照不住,一颤就落了下来。我又一一将其套在五指上,就象《小木偶奇遇记》里老妖婆的黑手,这下得心应手了,张牙舞爪几下。另有另一种弄法,拿剪刀剪去针状的一端,蕾帽成了碗状,碗底有个针孔,再拿针线,将小碗们一一串起,最后终成金黄色的一串。但这一串明显有资产阶层蜜斯的味道,又有违我小男人汉的形象,很快就放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