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回 一夜枯荣[第1页/共10页]

一座五角凉亭内里，吴剑知和一个蒙面人正在比剑。中间一个穿淡青色道袍的白胡子老头儿正在观战，满脸焦心模样。沈瑄看过两个回合，就晓得这不是浅显的比剑，因为那蒙面人一招招都是逼向吴剑知关键，全然是存亡之战。而这时吴剑知已处于下风，沈瑄悄悄心惊。吴剑知的洞庭剑术沉稳纯熟，已臻化境，但是这个蒙面人的剑术仿佛更高一筹。沈瑄看了一会儿只觉说不出甚么门道来，却又似曾了解。但有一点，蒙面人的剑术极其狠辣阴损，不留余地，透着一种难言的邪气。吴剑知大哥体衰，垂垂支撑不住了。沈瑄按捺不下了，拔剑而出。 他内力大涨，轻功已到了来去无形的境地。蒙面人的长剑逼向吴剑知的喉头，俄然面前白光一闪，一股庞大的力道封住了他的剑势。蒙面人被震得虎口开裂，长剑几近脱手。本来沈瑄看出他剑法固然短长，内力却另有限，故而在轻灵的洗凡剑上运上一道刚猛的真气，将他逼开。蒙面人不得不退了一步。沈瑄人未落地，剑势已划了一个圆，撩向蒙面人的面巾，欲挑出他的真脸孔。这是从《五湖烟霞引》中的“太湖渔隐”化出的一招，甚是出人料想：起手取守势，看似温文尔雅，目标倒是取人面门，咄咄逼人。但是蒙面人竟然看出了沈瑄的企图，哼了一声，竟不回护，剑尖却直取沈瑄的右腕。这一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，沈瑄手腕会受伤，蒙面人不免划破脸。但是蒙面人剑走直势，却能够先动手为强。沈瑄反应更快，那圆圈刚划了一半，俄然变招，向右一格，离蒙面人的胸膛只得半寸。 蒙面人大吃一惊，翩然后跃，撤回的长剑连挽几个剑花，挡住沈瑄守势。沈瑄这时却愣了愣。刚才蒙面人刺他手腕，实在是那一招的独一破解之法。他俄然想起了蒙面人武技的来源，大惑不解。妙手过招，哪容用心，他这一游移，蒙面人顿时甩出一大把梅花针。沈瑄趋避不及，立即运功护身，衣袍如同灌了风似的鼓起来。那些细针被纷繁弹开，一根也没伤着他。但如许一担搁，蒙面人却也穿过茶林跑了。 沈瑄隔动手帕，拾起一根梅花针。只是极其浅显的暗器，看不出门路来，并且针上也没有毒。 “瑄儿……”吴剑知颤巍巍地唤道。 沈瑄讶异地发明，经年不见，娘舅的头发已经全白了，仿佛一个垂老迈翁。吴剑知搂住沈瑄肩头，按捺不住冲动的表情：“瑄儿，我听楼荻飞说，你……你受了很重的伤，好了没有？” “见过娘舅，我身上的伤早已好了。”沈瑄道，“娘舅、舅母一贯可安好？” 吴剑知长叹一声：“你舅母在三个月前亡故了。” 沈瑄大惊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。 吴剑晓得：“若非如此，我也不能撇下她出来。客岁霜娘出走后，你舅母一病不起，我也不敢分开三醉宫。霜娘这孩子……一向没返来。你舅母临终之前还不断地叮嘱我，叫我找到你的下落。瑄儿，刚才我瞥见了，你的武技练得真好，不枉先师对你的期盼。将来的洞庭宗，只要看你了。” 沈瑄闻声吴夫人的死讯，正在悲伤，听吴剑知如许说，遂道：“娘舅，我不筹算归去了。” 吴剑知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，道：“那么说蒋娘子是真的归天了？” 沈瑄不答。 吴剑知有些惭愧地解释道：“当时逐你出三醉宫，是一时激愤，厥后楼君与我分解陈述，我便已决定收回成命……” “别说了，娘舅。”沈瑄不肯想这些悲伤旧事，便打断了他的话，又感觉有些失礼，转头瞧瞧吴剑知，俄然惊道：“娘舅，你受伤了？” 吴剑知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一点小伤。” 含玄子走了过来，道：“你们甥舅二人何不到亭子里坐着聊？” 大师在五角亭中坐下，含玄子点了新茶奉上，茶汤碧绿，乳花如雪，微涩的茶香垂垂散开，主客之间一时寂静，皆不知该说甚么话。 沈瑄惦记取吴剑知的伤，又问了起来：“是那蒙面人伤了娘舅？他究竟是甚么人？” 吴剑晓得：“不知他是甚么来头。三天前，我和含玄子也是在这五角亭里喝茶闲谈，正到忘情之处，此人俄然从背后蹿出，给了我一掌。也是我太粗心了，待到发觉时，竟然没有躲过。” 含玄子道：“隐士不会武技，与江湖中人没甚么来往。这个地点晓得的人很少，不料吴兄却在隐士这里遭人暗害，实在忸捏。” 吴剑晓得：“那一掌，明显还留不足地。我虽当时没法还手，也晓得性命无碍。当时那人约了我本日在此比剑，然后就跑了。” “他想名正言顺地以比剑杀你，又自知力量不敷。”沈瑄道，“因而想了如许的体例，先让你受内伤，再与你比剑。如许就轻易取胜了。” 吴剑晓得：“不错，这三日以内，我极力保养，总算能够与他过招。但此人剑术太精，还是不敌。若不是瑄儿你及时来，我也就送了命了。” 沈瑄不答，手指搭在吴剑知的寸关尺上，把了一会儿脉，感觉忧心忡忡，道：“娘舅，一年以内，你毫不成以再动武了。他本来那一掌虽不是致命伤害，也需闭关保养一月才气好。成果你与他比剑，又动了真力，使得伤势更重。如果不能好好保养一年，只怕有性命之虞。” 吴剑晓得：“那我也恰好歇息一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