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金谷酒(2)[第1页/共4页]

我差点叫出声来，幸亏桃三娘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，我惊骇地看着她，她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让我持续看，我只好点点头，重新伏在窗户上看。

我并不懂《左》和《史》里都是甚么，不过大人早就说过，女孩子不需求懂这些，读书都是男人们出宦途当官用的，女子若能略识几个字也就得了。我把乌龟放在磨石上，然后去洗净手帮桃三娘包包子，春三月间到处都野生了很多荠菜，用来做包子、馄饨都顶好吃的。桃三娘又想起甚么：“今早我去采荠菜的时候，趁便采了松花，放进酒缸里三天就得，到时候给你爹你娘拿一点尝尝，用松花酿的酒但是很益人的。”

跟着寒春阴雨渐退，阳光也垂垂照得明丽起来，江都城里的阳春三月间，万物生发，小秦淮畔的桃李也萌出花骨朵来，连河水流出的声音都动听清脆了。

我对桃三娘道了谢，帮她包好一笼屉包子，这时天又开端阴沉下来，我们从速把活计都搬进厨房里去，午间果然下起“淅淅沥沥”的细雨。这一日客人未几，晚间孔先生来店里吃了饭，桃三娘和他说那金谷酒将近做得，他谢过，临走时按例又叫桃三娘帮他蒸了些菜肉包和豆包带走，只是他交下的碎银在他走后仍变做石子儿，桃三娘扔到一边，一样没动声色。

傍晚时分，江都罩在一片寒雨里，远远看那小秦淮上的石桥，竟仿佛像只昏郁里弓背伏地的深黑怪物。桃三娘叮咛几句店里的事让何大他们好生看顾，就打起伞带着我出门了，我一行走一行提着食盒，紧挨她身边，但手还是被冻得发木。

说罢，他就走了。

桃三娘拉着我进屋：“随他情愿，这没甚么。”

吴梆梆面无神采地点头道：“是，先生对我们很好。”

桃三娘把手里的银子在我面前晃晃：“你看这是甚么？”

我回到家放下豆子，看天时还早，陪娘说了一会儿话，又到我家水缸前面找我养的那只乌龟，发明它仿佛刚睡醒的模样，瞥见我还是懒洋洋慢吞吞的，只是把头从壳里伸出来一些，抬眼望了望我，我便去拿小碗装水给它喝，另有早上我们吃剩的米粥，也给它盛来一点，归正它向来不挑食，吃米粥或者院子里的草叶、菜梗、小虫子或蜗牛等等都能够。喂完了它，我才抓着它到家劈面的欢香馆去，桃三娘正在后院剁荠菜馅做包子，我跟她讲起方才我在书院瞥见孔先生骂门生的景象，她笑道：“可他本身就算真看过子曰的甚么话，晓得《左》、《史》都是甚么，但仍旧满肚子除了酸水还是酸水罢了，他又有别的甚么货？”

桃三娘笑笑，手晃了晃：“你看清楚。”

桃三娘灌了一瓷瓶让我带回家给爹娘，又打了一壶放到炭炉边温着，再自去做出绿豆水饭和豆豉肉酱烧的茄子干、一碗腊肉，何二和面蒸下包子，等做好这些并分装好食盒，看看天便已经是日暮西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