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节 龙吟虎啸之声[第1页/共3页]

他将迷惑埋在心中，不动声色，坐视糜雒左一根右一条，苦着脸吞下肚去。

宿慧，鬼仙，道侣，阳神剑，鬼域经，食饵术，前程一片光亮，申元邛抚心自问，另有甚么不满足的？孤身只影沐浴在月光和星光下，他的思路忽而飘向远隔重洋的大夏国，他的父母还好吗？他所熟谙的那些人和事，念念不忘的人间各种，已经好久没有浮上心头，尘缘像一场梦，变得越来越冷酷，越来越恍惚。

他抬起右手，谛视动手臂上那一道冬眠不动的“剑痕”，心中腾起明悟，眼下他身不由己，受制于剑，将来有一上帝客易位，他将降服“阳神剑”，如臂使指，使剑为奴。仿佛发觉到他的心机，“剑痕”微一跳动，将醒未醒，又堕入甜睡中。

只是糜氏佳耦当真信得过吗？他决定试上一试。

他对糜夫人多了几分信心，心中暗自策画，待到“紫金丹”出炉，一来补益元气，二来练熟了手，下一炉丹药当更有掌控……清净子手头积累了三张半丹方，“紫金丹”虽是师门秘传，却并非不传之秘，真正可贵的是那半张残方。当年他解缆分开大夏前夕，师尊偷偷摸摸塞给他，关照他在外洋诸岛汇集药材时，留意凑齐这半张残方，找个信得过的丹师，如有所得，将是他莫大的机遇。

一十七种灵药摘下的边角料，包含的元气非同平常，味道亦非同平常，申元邛嘴里又苦又涩，舌头麻痹不仁，碧霞子和清净子一个炼丹一个盯着看，得空旁顾，他轻手重脚走出“蓝桥洞”。腹中火辣辣的，头昏脑涨如饮醇酒，吃得太多太猛，是那些灵药在拆台，他侧耳聆听半晌，循声找到一条山涧，俯身漱了漱口，又喝了一肚子水，感觉舒畅了很多，顺势歪在草窠中，望着天涯的流云，渐渐合上了眼。

申元邛沉默很久，慢吞吞爬起家，拍去身上的草屑，披着一身星光回到“蓝桥洞”，药香淡不成闻，碧霞子与清净子姿式未曾稍变，铁梨木已化为一堆灰烬，丹火缠绕，忽明忽暗，“兽足错金黼黻炉”汩汩作响，成败在此一举。碧霞子额头鬓角排泄藐小的汗珠，体内法力一分分挤出，几近于干枯，无有“药引”，火候不容分毫偏差，她元气未复，无觉得继，若不能及时分丹，这一炉灵药便白白华侈了。

师尊在师门职位不高，颇被同侪看轻，按说打仗不到上上品的丹方，这半张残方多数是捡漏捡来的。清净子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，猜想残方来自外洋，启事有二，一则丹方是刻在一方黑黝黝的兽皮上，二则所用灵草灵药俱是外洋所产，外洋丹方向来不被人正视，这才展转落入师尊手里。师尊奉若珍宝，会不会看走了眼？有这类能够。但清净子还是情愿信他一回，毕竟机遇可贵，哪怕只要万分之一的能够，也不容错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