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七节 忍得一时委屈[第1页/共3页]

那一顷刻，羊摧觉得他会决然回绝，等父亲返来后告上一状，那一顷刻，他乃至做好了离家出走，远走高飞的筹算，但是出乎料想，阿福渐渐转过身，一瘸一拐地朝书房走去，腰间钥匙收回轻微的“叮当”声响。

阿福摸索着扑灭蜡烛，昏黄的光芒照亮了父亲的书房，视野所及，书架书桌，床头墙角，旧书堆积如山，足稀有千册之巨，大多有翻阅的陈迹。羊摧倒抽一口寒气，他被禁足半年，翻来覆去读几本“圣贤书”，连戏曲传奇都没有，与这里比拟，他那小破窝寒伧得见不得人。

羊摧硬着头皮开口道：“我……我到书房来找点东西……”

羊摧心中一片雪亮，他藐视了阿福，就像羊捷藐视本身一样。强将部下无弱兵，阿福决不是甚么浅显奴婢，如果他所料没错，这个残废曾是父切身边的得力臂膀，年青时见地武功，无一不是上上选，现在老了，不肯保养天年，才屈身为奴，暗藏在老宅中，充当父亲的耳目。

羊摧顿时警悟起来，脱口道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
“大少爷，你看，老爷不喜好别人翻乱他的书，你要找甚么东西，还是奉告老奴吧！”

“你把门翻开，我看一下就走。”

有人在他身后悄悄咳嗽一声，说道：“大少爷，深更半夜的，你到老爷的书房来做甚么？”

对冤魂索命之类的传说，他一贯嗤之以鼻，马无夜草不肥，人无横财不富，河朔羊氏富甲三镇，官商勾搭，伤天害理的事做得还少吗？如何不见枉死的幽灵前来索命？

“为甚么不呢……”羊摧顺手拿起一本薄薄的线装书，封面上写着几个古意盎然的篆书，笔划舒张，气韵相连，可他恰好一个字都不识。

风吹云动，月光照亮了天井，阿福的表面一点点闪现出来，脸上堆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，像久经风霜的老树皮，下颌长着一颗颤巍巍的大瘤，肩膀歪在一边，左腿短了一截，不知是天赋的畸形，还是受伤所至。

羊摧心头猛一跳，旋即平静下来，深深望了他一眼，不置可否，反问道：“为甚么这么说？”

羊摧堕入难堪的沉默中，阿福也不催他，一声不吭站在他跟前，耐烦等候着。

“你……你是甚么时候看到我的？”

阿福瞥了他一眼，感喟道：“四房的羊庭桂觊觎族长之位已经有些年初了，他的儿子羊捷也不简朴，浪荡子扮得活矫捷现，骨子里跟他老爹一样野心勃勃。长房的两个后辈都不争气，二少爷人不坏，可惜跳脱暴躁，不是独当一面的料，大少爷你呢，又经不起波折，不敷哑忍，跟老爷对着干，须知目光要放得长远，忍得一时委曲，终有出头之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