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[第1页/共2页]

大太太被兰儿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得连连发展了数步，这才稍稍稳住脚根。在土司大老爷家，她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一贯飞扬放肆，如何受得了这等窝囊气？肚子里的火顿时一串又一串往外窜。李老爷看到大太太要发作，从速出来灭火。他笑着对兰儿说：“兰儿，大妈可没说你是恶妻，大师说是不是？你看，你看，大师都点头了嘛。好了没事啦，没事啦。大师都散了吧。”

“没法无天！”土司大老爷终究抬起了又肥又胖的身子，一把将手中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。狠恶的炸响比他的吼声更让人震惊。“老爷呀－－您看到了吧，您娇生惯养的小妖精连她大妈都敢打了！呜－－呜呜－－敢情哪天她要把这个家卖掉，您都不晓得哩！呜－－呜呜－－”大太太那里蒙受过如许的热诚，她呼天抢地，大哭大闹，却无人上前劝止。土司大老爷家上高低下，平时受够了她的气，见大太太威风扫地，狼狈不堪，心中无不幸灾乐祸。

大太太还在哭闹，街上少年狗蛋仓猝来报，说孟大虫跌落山脚下的河道深处淹死了。

{翌年，县里编县志，有人将此事编了出来，终审时被吴县长拿了下来。吴县长说：“女人打斗－－鸡零狗碎，如何能上野史？”}土司大老爷家这场大战，终究没有人晓得是为了甚么。老仆妇和她的两个帮手，做梦都不肯意梦到这事（陈巧手为土司少夫人接生却枉送性命），更不消说到处鼓吹了。土司大老爷家守口如瓶，这恶梦般的旧事，是他们永久结不了疤的伤口。

望着倒在脚边的大妈，兰儿一时也惊呆了。扶起大妈心有不甘，不扶仿佛过分度。大太太技艺敏捷，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，像一头发怒的母狮，扑畴昔抓住了兰儿的头发，双手鸡扒地似的又抓又扯。大师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大太太一下子把兰儿那条齐腰大辫子扯了个七零八落。大师还没来得及上前劝止，处于下风的兰儿停止了绝地反击。她猛一甩头，密匝匝油亮亮，又粗又长的头发横扫到大太太脸上，大太太眼睛顿时又麻又痒又痛。大太太抬手遮挡，兰儿一闪，闪到了大太太的背后，插发髻的玉簪被兰儿一下拔下，丢到地上摔得粉碎。兰儿再顺手一撸，大太太的发髻便松松垮垮地散开。大太太焦黄枯瘦的头发，那里经得住兰儿的抓扯？它们一撮撮掉落在地上。

目睹大太太溜走，兰儿急了，伸手将大太太往回一拽。在场的人，包含土司大老爷不由都“啊”一声，惊叫起来！十四岁的兰儿竟然一把将五十多岁的大妈拽翻在地！

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又如何？大太太想，这小妖精还在老爷之上呢。如许想了，大太太便像泄了气的皮球，筹办回屋。不过，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：“在茅坑里白蹲了几年－－读书有么子用。哼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