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九节 谢大夫论医[第1页/共4页]
“这阴司,乃是人间最铁面忘我的去处,比不得阳间瞻情顾意。凡举伤病员,到了三魂七魄离身、鬼判持牌来拿之时,管你生前贫繁华贱,全不济了,有甚么别离?”谢耀剔着牙说道。
“刚开端是有点。”陈瑞和有点不美意义,“我在广州也见过做工受了伤的,但这火线兵士,满身是血的、腿脚砸成了肉泥的、肉里生虫的,可比广州吓人多了。要我说……这话能够不敬了,有点像明国的世道。”
“我们对输血术的要求并不高,采纳的也是告急环境下最简易的技术,是以即便是最贫乏经历的医师也能够在火线完成……”
“所谓‘微不敷道’,正在于此:你自发得是从存亡簿上抢人,不想我等舞了半日、神通使尽,也不过是揪了下判官的袖子罢了!你倒是说来,如果当着死光临头那日,这大族人和路倒能有甚么别离?”
夜班倒是挺安稳,谢耀和陈瑞和根基上每人还能落得睡了三四个小时:陈瑞和对此已经很对劲了。
“我起初分在军队,接的都是伏波军的兵士、检疫营的灾黎,大略也是苦出身,出身大附近似,无甚可比。到了广州,才始见了大户人家的病人是何样貌。”谢耀渐渐地回想道:“我头一遭接诊的大户,是个缙绅家里的老太君。道是锦衣玉食,却不幸得了消渴之症……”
“这我晓得,这是传统医学的叫法,实在不过就是糖尿病吧?首长说这属于代谢病症,最难堪治。”
陈瑞和伸了个懒腰,向留观室里望了一眼:王月朔已经被送到骨科那边筹办截肢去了。想到那根一向没松开的止血带,陈瑞和叹了口气,摇了点头。
“开端独立干活了,感受如何样?”交了班坐到了县办食堂里,俩人都很放松,谢耀一边吃喝着一边问道。
这个期间的无菌前提本来就没法和旧位面相提并论,更何况是准治安区的火线卫生所,有张大单铺已经很不错了。宋君行没有说甚么,开端给手臂消毒铺巾。
“谢教员,你说……这卫生员少说一句话,害得县长丢了一条腿,不该受惩罚么?”终究,陈瑞和仿佛下定了决计似的,突破沉默问道。
送进了手术室,陈瑞和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――两位二线大夫都上手术台了,他作为一线大夫就更得在前头的诊室里忙里忙外了。
“如我等从医者,只能医病,不能医命啊。元老们虽是大知大能,也是精神凡胎,又不是神仙。这世上那里有甚么存亡肉骨的仙术?即使医术高超,亦另有不治之症!”
“糖尿病拖了如此之久,肾服从也早已没甚希冀,如此保持几日,人就不顶用了,临到移床易箦之时,已经昏倒不醒,倒是不知疼痛了:倒是省却了些许享福。我去清算遗容,见她已是脱了人形:面庞板滞,秽臭不堪,通体皮屑,满床脓水,的确就是一摊烂肉!想来鬼判拿她时,都要皱眉掩鼻,连鬼都不如,那里还是小我的模样?临终之时,近旁无一个家人在侧,死在我等这一众陌生人面前。待到家人赶到,但见一脸如释重负,却不见一丝悲戚之情――贼他娘!路倒另有个爷娘后代哭号两声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