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九节 谢大夫论医[第2页/共4页]
夜班倒是挺安稳,谢耀和陈瑞和根基上每人还能落得睡了三四个小时:陈瑞和对此已经很对劲了。
宋君行想起林默天当初信誓旦旦的公开包管,不由嘴唇一瘪,敏捷地取了东西包向急诊手术室走去。
“这阴司,乃是人间最铁面忘我的去处,比不得阳间瞻情顾意。凡举伤病员,到了三魂七魄离身、鬼判持牌来拿之时,管你生前贫繁华贱,全不济了,有甚么别离?”谢耀剔着牙说道。
“还行吧……”陈瑞和渐渐地说,“就是太……有点乱七八糟的……”
“所谓‘微不敷道’,正在于此:你自发得是从存亡簿上抢人,不想我等舞了半日、神通使尽,也不过是揪了下判官的袖子罢了!你倒是说来,如果当着死光临头那日,这大族人和路倒能有甚么别离?”
“谢教员,你说……这卫生员少说一句话,害得县长丢了一条腿,不该受惩罚么?”终究,陈瑞和仿佛下定了决计似的,突破沉默问道。
不过这会儿急诊的环境已经好多了:伤员收留根基结束,入夜以后伤员如果还不能回到县城,根基上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,偶尔有个把伤势不重或者有火伴照护的荣幸者看着火光回到县城,其别人就这么消逝在了沿途的密林中,少量人的尸体味在天亮后被发明,而另一些人则变成了证明书上的两个字:失落。
“怕个鸟,先缝了再说。”宋君行内心给本身打气道。归正这些年大伙都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。
这一通话说得陈瑞和哑口无言。死生亦大矣,对他这类年事不大时就跟父母从龙、踏进临床还没几天的半大小子而言,这还是个他没有深切触碰过的话题,他不想持续会商了。
“如我等从医者,只能医病,不能医命啊。元老们虽是大知大能,也是精神凡胎,又不是神仙。这世上那里有甚么存亡肉骨的仙术?即使医术高超,亦另有不治之症!”
“微不敷道……?”陈瑞和有种三观崩塌的感受:“但是……元老院的医术,端得是存亡肉骨的神技,如何能说是微不敷道呢?”
但另一件一向装在内心的事,他却踌躇要不要问。
“到送到省港总病院,这老太太的糖尿病足疾重得已然不能碰,两脚已是烂得骨头都一根根戳出肉皮了。送到我面前那日,不过残存了一口薄气在胸罢了。”
陈瑞和伸了个懒腰,向留观室里望了一眼:王月朔已经被送到骨科那边筹办截肢去了。想到那根一向没松开的止血带,陈瑞和叹了口气,摇了点头。
“糖尿病拖了如此之久,肾服从也早已没甚希冀,如此保持几日,人就不顶用了,临到移床易箦之时,已经昏倒不醒,倒是不知疼痛了:倒是省却了些许享福。我去清算遗容,见她已是脱了人形:面庞板滞,秽臭不堪,通体皮屑,满床脓水,的确就是一摊烂肉!想来鬼判拿她时,都要皱眉掩鼻,连鬼都不如,那里还是小我的模样?临终之时,近旁无一个家人在侧,死在我等这一众陌生人面前。待到家人赶到,但见一脸如释重负,却不见一丝悲戚之情――贼他娘!路倒另有个爷娘后代哭号两声呐!